祭天大典当日天色未明整个长安城便已苏醒。
仪仗煊赫旌旗蔽日百官着朝服按品级肃立于祭坛之下。
庄重的礼乐声中吕后携皇帝刘盈登上最高处的主祭坛她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无比威严仿佛真能与上天沟通。
陈景异作为超品侯爵位置十分靠前仅次于几位宗室老王。
他身着庄重的玄色祭服面色平静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全场。
他看到薄太后与刘恒站在宗室队伍中刘恒低垂着头双手微微颤抖不知是紧张还是寒冷。
他也看到吕后身边增加了数倍于往常的护卫尤其是围绕在刘恒附近的几个陌生面孔眼神锐利如鹰。
杜云汐作为吕后的近身女官侍立在祭坛侧后方她能清晰地看到吕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也能感受到陈景异那边传来的无形压力。
聂慎儿自然没有资格参加如此盛典依旧被囚于永巷但她的诅咒仿佛已弥漫在空气之中。
繁琐的祭天仪式一项项进行燔烧牺牲的烟雾缭绕直上气氛庄重到近乎窒息。
刘盈全程如同提线木偶眼神空洞只有在目光偶尔扫过陈景异时才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关键的环节终于到来——登山祈福。
队伍开始沿着修缮过的山道缓缓向上移动。
道路虽经处理但依旧狭窄百官依序而行护卫们紧张地维持着秩序。
吕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刘恒和陈景异。
陈景异知道时机将至。
他按照计划在行至一处较为陡峭的转弯时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向侧前方栽去!而他侧前方正是两位年迈的宗室亲王! “小心!” “长信侯!”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包括吕后和那些紧盯刘恒的护卫!电光火石之间陈景异看似狼狈地伸手扶住了山壁稳住了身形并未真正撞到亲王但造成的混乱和视线转移已经达到。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站在刘恒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薄太后早已安排好的死士借着人群瞬间的骚动和视线盲区用极其隐蔽的手法在刘恒的小腿上狠狠一撞!力道控制得极佳足以造成剧痛和失衡却又不会留下明显外伤。
“啊!”刘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失去平衡朝着陡峭的山坡下滚去! “恒儿!”薄太后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扑向山坡边缘。
“代王殿下!” 场面顿时大乱! 吕后脸色剧变厉声喝道:“快!救人!护卫!” 她的第一反应是阴谋锐利的目光瞬间射向刚刚“意外”跌倒的陈景异眼中充满了惊怒和难以置信的怀疑。
陈景异稳住身形脸上适当地露出惊愕与关切的表情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成功了但也将他自己彻底暴露在了吕后的怀疑之下。
护卫们手忙脚乱地将滚落数丈、浑身尘土、看似昏迷不醒的刘恒救了上来。
薄太后扑上去抱着“昏迷”的儿子痛哭失声演技逼真至极。
太医匆忙上前诊治。
“太后!代王殿下小腿似是骨折身上多处擦伤受到极大惊吓需立刻送回静养!”太医诊断道。
吕后铁青着脸看着混乱的场面看着痛哭的薄太后再看看面色平静但眼神复杂的陈景异。
祭天大典被彻底打断这是极大的不祥之兆。
她强压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即刻送代王回宫诊治!大典……暂停!” 队伍在一片压抑和混乱中开始下山。
薄太后紧紧跟在担架旁哭诉着要求带刘恒回代地封国寻名医诊治离开长安这个“不祥之地”。
吕后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她的心思全在另一个问题上。
她走到陈景异面前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却带着滔天的怒意和刺骨的寒意:“景异你告诉哀家方才……真是意外吗?” 陈景异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语气沉稳甚至带着一丝疲惫:“臣一时不慎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至于代王殿下……臣亦不知为何会发生如此不幸。
” 他将自己的“意外”和刘恒的“意外”切割开来否认关联这是目前唯一的应对之道。
吕后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最终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只待生根发芽。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漫长了无数倍。
陈景异知道暂时的成功只是第一步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
吕后的怒火薄太后母子的下一步以及那个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的聂慎儿……一切都远未结束。
而在永巷中聂慎儿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混乱声响脸上露出了疯狂而快意的笑容。
乱吧乱吧!越乱越好!她期待着这场风暴能将所有人都卷入深渊。
祭坛上的香烟尚未散尽苍天之下已是一场血与火的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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