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道观里的惨状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院门被撞得稀烂木屑散落一地。
院子里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泥土翻卷墙角还有那滩水猴子化成的、散发着恶臭的脓水。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糊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腥臊味。
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按照道长的吩咐先去找石灰。
道观里没有现成的我只能去后山以前烧石灰的废窑附近捡了些残留的石灰块回来用石头砸成粉末。
处理那滩脓水时我格外小心。
用木棍远远地拨弄脓水粘稠还冒着细微的气泡。
撒上石灰粉立刻发出“嗤嗤”的声响冒起白烟味道更加刺鼻。
我挖了个深坑连石灰带脓水一起埋了进去填土踏实心里才稍微安定一些。
接着是收拾残局。
把散落的墨线捡回来虽然断了好几截但剩下的还能用。
清扫木屑和泥土修复院门是没指望了只能先用几根粗木棍勉强顶住。
做完这一切我已经累得直不起腰。
回到屋里道长还昏睡着呼吸比夜里平稳了些但脸色依旧苍白。
我烧了热水用干净的布蘸着小心地给他擦拭额头和手上的血迹。
看着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我心里堵得难受。
这道观就我们两个人。
他要是倒下了我该怎么办?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会放过我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责任感沉甸甸地压在了我稚嫩的肩膀上。
下午道长醒了一次喝了点水吃了点我熬的稀粥。
他精神很差没说几句话就又睡了过去。
我守在他旁边不敢离开把道长之前给我的那几本古籍拿出来翻看。
以前觉得枯燥无比的阵法基础、草药图解此刻看起来却格外重要。
我拼命地记忆着希望能找到一点应对当前困境的办法。
日子在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氛中过去了两天。
道长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伤口虽然没恶化但愈合得很慢那暗绿色的毒素似乎非常顽固。
我除了照顾他就是疯狂地练习站桩和画符。
我知道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点微末的本事了。
第三天早上我正蹲在院子里用树枝在泥地上练习一道新的“辟邪符”山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我心里一紧立刻抓起手边的柴刀警惕地望向门口。
来的是李干部还有两个上次见过的公社汉子。
他们看到院门的惨状和院子里的狼藉都吓了一跳。
“小道长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李干部脸色发白紧张地问。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全说真话只含糊道:“前天晚上有野兽闯进来把门撞坏了。
道长为了赶野兽受了点伤。
” “野兽?”李干部将信将疑他看了看地上那些不寻常的打斗痕迹和隐约残留的焦糊味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但没再追问只是压低声音说:“我们这次来是有别的事。
镇上……又出怪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事?” “是钱贵钱掌柜家!”李干部脸上带着后怕“他家的看门大狼狗昨天夜里……死了!死得特别邪乎!不是被咬死的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浑身僵硬!而且……”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而且今天早上有人在钱贵家大门上用血……画了个鬼画符一样的图案!” 我头皮瞬间发麻!钱贵家?看门狗被吓死?门上画血符? 这绝对不是巧合!这分明是警告!或者……是挑衅! 是针对钱贵?还是……针对我们?因为钱贵之前来找过我们麻烦? 我猛地想起道长说过钱贵可能是“闻着腥味凑上来的鬣狗”。
难道背后那“有心人”因为水猴子袭击失败开始迁怒于钱贵?或者这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们示威? 李干部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小道长你看……这事要不要告诉清风道长?能不能请道长……” “道长伤得很重需要静养。
”我打断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这事我知道了等道长好点我会告诉他。
你们先回去告诉镇上的人最近晚上都别出门关好门窗。
” 李干部几人面面相觑显然不太放心但看我态度坚决也没办法只好忧心忡忡地走了。
送走他们我关好那扇勉强顶住的破门后背靠在门板上心脏狂跳。
事情果然没完!而且对方的手段更加阴险和诡异了!不再直接派邪物强攻而是开始用这种恐吓、嫁祸的方式搅乱人心! 我回到屋里看着炕上依旧昏迷的道长心里充满了无助和焦虑。
敌人躲在暗处手段层出不穷。
而我们一个重伤不起一个本事低微困守在这破观里就像砧板上的鱼肉。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道长倒下了我就必须站出来!哪怕力量再小也得做点什么! 我重新拿起那本阵法基础翻到关于简易预警和防护的章节仔细研读起来。
也许我可以在道观周围布置一些最简单的警示手段?哪怕只能提前一点点发现危险也是好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窗照在道长苍白的脸上也照在我紧握书卷、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这一次我必须独自面对这漫漫长夜的第一阵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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