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墙壁上摇晃的影子被她攥紧手帕的动作拉扯得有些变形。
那浓郁的鸡汤香气本该是暖人心脾的慰藉此刻却像是无形的丝线缠绕着浮春压抑的抽噎声和空气中未干的泪意沉甸甸地压在小小的厨房里。
她拼命低着头试图将整张脸都藏进那片昏黄的阴影中不敢再看拓跋玉一眼。
拓跋玉没有催促也没有询问。
她只是静静地靠着那张简陋的案台月白的披风在油灯微弱的暖光下泛着柔和的晕影像一株悄然绽放的夜兰。
她的目光平和却带着穿透一切的洞察力落在浮春绷紧的肩膀和那双用力到指节发白、死死攥着手帕的手上。
无声的沉默蔓延开来只有灶膛里余烬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浮春努力克制却依旧难以平息的、带着颤音的呼吸。
终于浮春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沉默的重量或者说是再也无法独自消化内心翻涌的巨大恐惧和后怕。
她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却又被她自己死死咬住嘴唇憋了回去。
她胡乱地再次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眼睛那动作带着一种自虐般的狠劲仿佛要把所有不合时宜的软弱都擦掉。
“王……王妃恕罪!”她终于带着浓重的哭腔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依旧不敢抬头“奴婢……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吵醒您的……奴婢只是……只是……” 她哽咽着语无伦次“奴婢只是……只是看着那汤……”她慌乱地指向灶上依旧冒着热气的煨罐“想着……想着王妃胃弱赴宴又什么都没吃……怕汤熬过头了油厚伤了您的脾胃……想着……” 最后两个字如同被掐断了喉咙再也说不下去。
拓跋玉看着那单薄颤抖的身影看着她因为过度用力攥着手帕而微微痉挛的手指眼底深处那翻涌的沉静湖水似乎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
她没有再保持沉默包裹在柔软披风里的身体离开了倚靠的案台。
拓跋玉赤着足无声地踏过微凉的地面走到了浮春身后。
她并没有立刻去碰触她只是靠得很近。
她没有出声安慰只是伸出那双同样纤细、却在北境风霜中淬炼得更加稳定的手轻柔地握住了浮春执着木勺、还僵在半空中的手腕。
那只手冰冷而颤抖。
拓跋玉依旧没有言语只是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将那柄沉重的木勺从浮春僵硬的手指间拿了下来。
她的动作轻缓而坚定带着一种无声的力量。
然后她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了浮春紧攥着手帕、指节泛白的手背。
温暖的触感覆盖上冰冷的颤抖。
浮春猛地一颤哭声骤然停滞。
她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王妃的无声触碰惊吓到又像是长久紧绷的弦终于找到了一个依托点身体瞬间僵硬连啜泣都忘记了。
拓跋玉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只手覆在浮春冰凉的手背上传递着微薄的暖意。
她只是用这种沉默的触碰陪伴着这个为她担惊受怕、神魂欲碎的贴身侍女。
墙壁上那两个依偎的影子在跳跃的火光中渐渐重叠、融合变得模糊而温暖。
昏黄狭小的厨房里浓郁的食物香气与未干的泪痕气息奇异地交织缠绕最终被那份无言传递的、无声的暖意悄然覆盖、沉淀。
过了许久久到灶膛里最后一点火星也归于沉寂久到浮春的颤抖终于在那份暖意的包裹下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无法控制的细微抽噎时拓跋玉才极其轻微地收回了手。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叹息却又带着一种穿透泪水的平静力量:“浮春汤……凉了。
” 浮春猛地抬头眼底还蓄着未干的泪却在撞进那双月白披风下深邃如潭的眼眸时生生刹住。
她慌乱地抹了把脸膝盖发软地跪了下去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是、是奴婢糊涂!奴婢这就给您乘……” 话音未落拓跋玉已经伸手掀开了煨罐的盖子。
鸡汤的香气混着当归与黄芪的苦香骤然散开在潮湿的厨房里凝成一缕暖雾。
汤面浮着薄薄一层金黄的油花几粒枸杞沉浮其间像被晨露打湿的朱砂。
她舀汤的动作很慢瓷勺与罐沿相碰发出细微的“叮”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先喝一口。
” 浮春的视线模糊了。
她看见那只递来的手——莹白的指尖沾着几点油光腕骨凸起处垂着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她机械地张嘴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带着姜丝的辛辣和鸡肉的鲜甜。
可她的舌尖尝到的却是咸涩——不知何时她的眼泪已经混进了汤里。
拓跋玉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指腹粗糙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
“傻丫头。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哄一个做噩梦的孩子“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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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五姑娘的狼将军第91章 踏霜未履嗔言轻人间犹存一斛春? ?来源 http://www.jnws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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