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之日天光未明林昭已立于承天门外。
青布直裰未换腰间旧玉佩紧贴肌肤袖中一角玉片藏于贴身小囊边缘微锐压在心口如针刺不息。
他不抬首不回顾随众举子缓步而入踏过金水桥直抵大殿丹墀之下。
殿门开处百官列立肃然无声。
主考官陈廷章端坐东首目光扫过林昭略一顿首随即垂目不语。
林昭知其意——手稿已验流言已破然今日之试非止文章乃气运之争。
鼓声三响策题颁下。
林昭展卷见题为“治国纲要”心下了然。
此题看似宽泛实则试士胆识。
往届应试者多言德化、礼教、崇儒等虚文避实务如避刃。
然他昨夜已决意不再藏锋。
提笔之际袖中玉片微动。
他闭目一瞬非为思索乃为定神。
县试蒙冤、府试受压、会试构陷步步如履薄冰皆因寒门无援言轻权重。
今日立于天子之前若再藏锋便是自弃。
笔落纸面不作虚言。
首陈“均田”:言天下田亩多归豪强赋役偏苦贫户长此以往民必离心。
次言“清吏”:指六部胥吏盘踞日久政令不出宫门贿赂成习非严查不可振纲纪。
三言“兴学”:请开州县义塾选寒俊为师使庶民有进身之阶非独贵胄可登科。
末陈“强兵”:重申边防非在增兵而在实饷、修渠、屯田三事并举尤以洮阳黑水河淤塞为证言若不疏浚则边军岁岁饥困终成溃局。
四策既成天光已透殿顶。
林昭搁笔将策文连同附图一并呈上。
图中所绘乃洮阳地形与渠塞三处红笔圈定与前日手稿如出一辙。
纸张旧而不朽墨色由浅入深显非仓促拼凑。
廷上诸臣初时漠然及闻“均田”二字已有数人蹙眉。
待其言及“胥吏贪弊岁耗国帑百万”兵部侍郎裴景昭(裴元衡族弟)当即冷哼出声欲起劾其“妄议朝政”。
然天子未动只命内侍取策近览。
御座之上帝执卷细读。
初时神色不动及至“强兵策”中“兵非在多而在精将非在贵而在实”一句指尖轻叩案角。
再阅其图见标注详实笔迹沉稳又命人取会试原稿比对纸张、墨色、字形皆合。
裴元衡立于西班首位面色如常然袖中手指已紧攥成拳。
他早遣心腹监试知林昭策论必涉边政然未料其竟敢直指屯田、疏渠、军饷三弊并以洮阳为证。
更未料天子竟肯细览。
“此子若留必为我肘腋之患。
”他心中已定杀机然此刻不敢轻动。
殿中寂静唯余翻纸之声。
良久天子执朱笔在策文末页批下四字——“才堪大用”。
笔力沉雄墨透纸背四字如刻。
内侍捧策出殿沿班传递。
百官窥见朱批无不色变。
此四字非寻常嘉许乃先帝亲批股肱之臣所用隐语意为“可托社稷堪任宰辅”。
今竟落于一寒门举子之策实为罕见。
陈廷章低首嘴角微动终未言语。
谢允若在必已动容然此人尚未入朝不得列席。
林昭立于丹墀之下未闻朱批然见内侍捧策而过诸臣目光或惊、或妒、或惧已知事成。
他不动声色只将左手悄然抚过袖囊玉片仍在棱角未磨。
裴元衡缓步出列拱手道:“陛下此子年未三十策论虽锐然多指朝臣之失若骤加擢用恐启朋党之争动摇国本。
” 天子抬眼淡淡道:“朋党因私而结直臣因公而言。
林昭所陈件件有据字字关民何惧之有?” 裴元衡再拜退归班列。
面上恭顺心已杀机骤起。
退朝钟响举子散去。
林昭随众而出行至宫门侧巷忽有一老宦垂首迎上低声道:“相爷有话探花可得不可授实权;翰林可入不可近御前。
若其策文流传即以‘妄议’论处。
” 林昭不语只微微颔首。
老宦退去步履无声。
他立于巷口仰望宫墙。
朱批之语已传内廷然权相之令亦已下达。
前路未明然已无退。
暮色渐合裴府书房烛火初燃。
案上摊开两纸拓片:一为誊录监坠玉之纹一为临安盐商印信。
纹路相同皆作双鱼缠藤藤结成环鱼目凸起。
裴元衡执笔于纸上缓缓描摹玉纹忽道:“此子自县试起破赵氏谣言揭盐商暗账过工部试策闯会试构陷今日竟得天子亲批——非幸乃谋。
” 幕僚立于阶下低声问:“是否……即刻动手?” “不可。
”裴元衡搁笔凝视拓片“此刻杀之反显我惧。
待其入翰林授虚职困于文书削其锋芒。
若其再言边事便以‘泄露军机’罪之。
” 他起身踱至窗前。
夜风入室吹动烛焰墙上人影摇曳如刀劈裂。
“此子不除必为我党大患。
” 话音落时窗外一片乌云遮月书房骤暗。
裴元衡未唤人添烛只静立原地目视黑暗深处。
宫中内侍正将林昭策文收入文渊阁副本。
一纸朱批高悬卷首墨色未干。
另一份抄本已悄然送往东宫封皮无字唯角上压一枚青玉残片边缘锐利映着廊下灯笼泛出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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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寒门状元我靠历史预判逆袭朝堂第26章 天子朱批才堪大用来源 http://www.jnws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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